据人民网报道,今年9月5日,疑因山东蓝翔高级技工学校校长荣兰祥(左图)的“家事”,该校副校长带老师学生跨省与校长岳父一家斗殴。
冲突后,荣兰祥的妻子孔素英(右图)向媒体爆料称,其与荣兰祥育有6名子女。她还举报荣兰祥持有3张身份证。对此,记者从北京警方处获悉,北京警方正会同户籍迁出地公安机关开展调查工作
宣称搜寻恐怖分子,在将整个寺庙翻查两个小时后,警察开始细问孔素英向寺内捐赠了多少财物—9月28日晚7时至9时,发生在济南远郊区某寺庙的这一幕,此前还曾上演。
孔素英系荣兰祥之妻,亦为蓝翔技校重要创始人之一,于2013年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。在今年9月5日发生的蓝翔技校百人跨省打架事件中,孔家多人被打伤,后警方以聚众斗殴拘留孔素英亲属4名。孔随后向媒体爆料荣兰祥长期家暴、持有三个身份证、有六名子女。
多人向记者反映,荣兰祥此前还曾多次动用教师、学生参与“家事”,而针对孔素英的家暴持续达20年。此外,有蓝翔教师称,已有多名离校教师表态欲说出蓝翔真相,并就暴力、社保、工资、合同等问题诉诸法律维权。
寺庙受扰
被曝带人到寺庙质问其妻捐赠情况
“天已经黑了,还下着雨,从监控上看他们一个劲儿拍打、踢踹大门,大家都被吓着了,没人敢去开门。”居士回忆,因该寺庙均为女出家人和女居士,有人随即向附近派出所报警,但派出所称门外是该所民警,要求开门。
据报道,四名男警察(一人未穿警服)进入寺庙后,随即以搜寻恐怖分子为名,翻查寺庙。“有的地方不方便让他们进入,我们说一下,他们就不乐意、发脾气。”居士称在上上下下翻查近两个小时后,一位自称指导员的人开始询问关于孔素英向该寺庙捐赠的情况。记者多次联系当地派出所采访,但未获回复。
报道称,直至晚上九点,四名警察才离开寺庙。而监控视频显示,当天除停在寺庙门口的一辆警车外,寺门旁边还有一辆车停留。门口摄像头则是应此前当地警方要求安装的。
记者核实,就在9月5日蓝翔技校百人跨省打架事件之前,蓝翔技校一位女高层孙丽,便曾带人前往该寺,质问寺庙方接受了孔素英多少捐赠。而在更早之前,校长荣兰祥亦曾亲自带人到该寺庙质问相同问题。
孔素英告诉记者,她曾向寺内捐过几尊佛像,以及十几万元。当时她备受家暴困扰,经常到该寺庙清修。孔此前济南家中设有佛龛,但被荣兰祥砸碎。
“保护他头上光环二十年,结果他的人把我78岁老父亲打了,还发话要把我们孔家人都抓起来,本来我俩的事,现在要牵扯我家族人,我没办法了。”孔素英称,过去二十多年,自己被荣兰祥砍伤数次,殴打、辱骂几乎是家常便饭,但碍于六位子女尚未成年,她始终忍着,而此次跨省打人事件中,孔家亲属应属自卫,但却被警方以聚众斗殴拘捕,后又有人传话称要将孔家人全都拘留。
随后,孔素英向媒体爆料,以期引起有关部门注意,确保此事公正处置。而有老师透露,已有多名离职教师表态愿说出蓝翔真相,并追究蓝翔在暴力、劳动合同、社保等方面的法律责任。
暴力频现
曾多次动用师生参与“家事”
此前媒体报道,9月5日清晨,数百名蓝翔技校师生被以“打扫卫生”为名,组织乘大巴车从济南赶往商丘,路途中被告知此次实为打架,并要求所有人关闭手机。抵达商丘后,旋即有人发放铁锨、木棍,此后围堵当地天伦花园小区,在此看守小区的孔令荣(孔素英的父亲)上前阻挡被打,其他家属亦被打伤。
记者采访获悉,当日上午11时,蓝翔技校人员赶到后,即有附近群众前往围观,并拍下照片、视频,但不少被人强行删除。当日蓝翔技校方面有近50多人被带走接受调查,其中有四名人员被拘留,组织师生前往商丘的蓝翔技校领导王纪忠、白长华、付汉民、田雷强被拘。
引发此次事件的天伦花园,事实上建成7年至今并无相关手续。一份裁定书显示,被告荣兰祥已向济南天桥区法院提出财产保全申请,“要求冻结或查封原、被告名下的银行存款、房产等财产3亿元。”法院于9月2日裁定查封上述内容。
据了解,荣兰祥曾长期对孔素英施以暴力,曾一度双手持刀在楼外追砍被多人见证。孔素英在胳膊、后背留有多道刀伤,均系荣兰祥所为。家暴诸多细节,令人震惊。孔对记者表态称,将通过法律途径追究荣的家暴责任。
有知情人称,此类动用师生参与“家事”的事件,曾多次发生。记者另从多名知情人处证实,荣兰祥曾多次组织师生前往其他学校、火车站打架斗殴,对退学学生则以“外校间谍”为名,施以暴力。
对于百人跨省打架事件,截至目前,除蓝翔行政主管孙丽通过媒体回应称此事系对方先动手外(孙丽并未到现场),荣兰祥本人并未发声。但记者注意到,新浪微博认证账号“@人大代表荣兰祥”曾于9月23日转发他人微博,该微博内容为“为了证明自己对别人错,于是紧抓负面情绪不放,其实才是错误的做法。放过他人,就能善待自己。”
记者通过多个途径联系荣兰祥,未获答复。10月13日,蓝翔行政主管孙丽在接通记者电话后,她未否认前往寺庙,但就蓝翔过往暴力等问题,她称“我半小时后回复”,但之后却又来电称她不能接受采访。
盈利体系
入学率等均关乎老师“提成”
随着“跨省斗殴”事件的持续发酵,蓝翔技校被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。
据媒体披露,按照蓝翔技校招生处的说法,蓝翔的学费每年在1万元左右,而多名蓝翔在校学生对记者坦承,每年学费的平均水平远超于此,达到3万元左右。高额的学费给蓝翔技校带来了稳定而庞大的资金流,这使得蓝翔的触角得以延伸到房地产、金融等多个层面。
蓝翔技校的学生小良(化名)亲身参与了此次斗殴,10月初,他在接受采访时披露,此次参与斗殴的多半来自蓝翔技校学生会,“我们在老师的压力下被迫参与,而每天的待遇也只有馒头咸菜。”
此外,一位蓝翔的招生老师告诉记者,在蓝翔学习一年的花费是1万元左右。而多位在校学生却向记者提供了不同的数字,一位学习高级技工的学生称在蓝翔两年半的高级技工班,总共花费是7万-8万元。
高额学费给荣兰祥带来了强劲的现金流,从而使得他可以建立一整套的收费机制。记者探访发现,蓝翔学生的学习情况包括入学率均关乎老师的“提成”。
“学校里面最火热的就是转班。”曾在蓝翔技校担任会计的高英这样说道。而另一位仍在蓝翔任教的老师也证实了上述说法,“比如你学厨师,他要把好多东西掐出来,再让你交一份钱。学生如果在里面单学一个雕刻,交3000元,但如果是转学雕刻,交1500元,老师拿100元。转10个就1000元,转50个就5000元。”上述老师说道。
转班甚至成为了蓝翔的一门专职生意。“你比如学挖掘机,也有转的,学挖掘机可以转装载机吧,转完装载机可以转推土机,转完推土机还可以转吊车。你不转老师给你小鞋穿。”上述老师对记者说。
而在封闭式管理下,学生的一切生活均纳入了蓝翔的经济体系之下。记者查阅工商资料发现,荣兰祥还特意注册了天桥区顺翔百货商店,这也是蓝翔校区内的唯一超市。
多位学生亦向记者表示,蓝翔校内生活花销比在校外要高,平均每月需要1000元以上。除此之外,蓝翔技校退学不退费。
学生的就业也成为蓝翔盈利来源的重要组成部分。蓝翔技校对外宣称毕业生能够“百分之百就业”。但在内部人士看来,这一宣传存在很大水分。“一百人里能出来七八个就不错了。”一位老师对记者坦承。
工商资料显示,荣兰祥在2013年注册成立蓝翔人力资源有限公司。这一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负责给毕业生联系工作。10月13日,据公司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,公司做的只是在网上找招聘信息然后帮学生联系工作。
蓝翔招生处的老师告诉记者,蓝翔有能力把毕业生安排到全国各地单位。而根据多位接近蓝翔的知情人士的说法,异地分配工作实质上是蓝翔拖延学生的一种手段,目的则是向毕业生收费。
“如果家是青岛的,让你去陕西,你去不去?你要是不去,就得交钱,目的是把你糊弄过去。”上述知情人士对记者分析道。
媒体观察
没有公立机构参与的民办职业教育
“挖掘机学校哪家强?”或许,荣兰祥自己也不会想到,这句简单的广告词会在2014年的秋天变成网络上最流行的段子。某种意义上,蓝翔成了山东,乃至中国民办技术学校的缩影。
数据显示,2013年全国中等职业教育学校共1.23万所;中等职业教育招生674.76万人,在校生1922.97万人,分别占高中阶段教育招生和在校生数量的45.06%和44%。
教育部商业职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王茹芹表示,职业教育分为职业学历教育和职业培训,公立技工学校培养的是国家认可学历的执业技术人才,属于前者,它们不可能也没有精力把教学资源调整到职业培训上,而由民营职业教育机构承担职业培训与公立机构互补具有合理性。
不过,问题也随之出现。由于没有公立机构的参与,对其也没有严格的考核制度,民营职业教育机构的师资远远达不到要求,教育质量存在严重问题。